之前与聂云这种新晋的玄海境交过手,虽然当时聂云指点的意味很大,但也确确实实的让沈浩感受了一把来自玄海境修士的恐怖。那种术法手段完全失效的无力感也意味着两个境界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样就好看多了——嗯?怎么了这是?眼睛怎么红得跟兔子似的?”
他关掉吹风机随手放在一旁,低头侧目看着她。江小鱼被他这么看着,眼睛酸得更厉害了。
不过是尚未涉世的小女孩,哪里懂得掩藏心思呢,她忽而搂上他的腰,紧紧地抱着他,眼泪汨汨地钻进他的衣服里。
许怀文被她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抚上她尚未全干的黑发,低声问她:“好好的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怀里的小姑娘还是没作声,他索性将她的脑袋从自己身下拉拔了起来,坐在她身旁面对面看着她,没有了刘海的遮挡,一张小脸儿很是秀气,只不过哭得脸上到处都是红红的,又因为带着点儿婴儿肥,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捏了捏她鼻子,忍不住调笑道:“让我想想,是不是觉得自己清白被毁了,担心我以后不负责?”
江小鱼原本心里正千愁万绪地伤着情呢,他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着急想分辨两句,或许刚刚哭得太伤心的缘故,鼻孔里却不小心吹出来一个鼻涕泡,许怀文正盯着她看呢,被她这忽然冒出来的又圆又亮的鼻涕泡逗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趴在了床上, “嘭”地一下,小姑娘脸红得像是被炸开了一朵五彩云般,手忙脚乱地一边伸手推他一边吸鼻子。
“笑……笑什么笑!”许怀文仍然捧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炸毛的某人凶得很没底气,只好羞恼地伸手去挠他,俩人嬉闹做一团,从床上滚到地下,差点又擦枪走火,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许怀文搂着江小鱼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开口道: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江小鱼刚刚被他嘲笑得太惨,这会儿神情恹恹的,内心什么愁啊什么絮的,全都随着刚才那个鼻涕泡炸没了,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窝在他怀里,瘪着嘴小声道:“回答什么呀,我的清白可还在……”
少年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听你这口气好像还挺遗憾?”
“你真是很奇怪……”明明就很想要她,却每次到了最后一步都忍着。
许怀文自然懂她在说什么,勾了勾唇,笑得很是肆意:“既然你这么期待,那咱们就选个良辰吉日,嗯?”
江小鱼红着脸背过身子去,不再理他。
许怀文侧目看了一眼身旁躺着的人,嘴角挂着笑意,笨丫头呀,快快长大吧~
……
一个月后
天气越来越冷,许怀文近日心头的火气却越来越大,自从上次公寓分开后,那个臭丫头竟然借口说没多久要考试了,要备考,所以周末都不出去找他了,这倒也罢了,可是平日里明明在一个教室,她看到自己就跟老鼠见到猫一般,连个招呼都不敢跟他打,要不是俩人事先约定好了,他非得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而被许怀文吐槽成老鼠的江小鱼,今天从起床开始,就感觉小腹坠胀得厉害,一开始以为是昨晚没休息好,到了洗手间才知道是大姨妈提前来了,垫好卫生棉,浑身绵软地继续去上课。
上午接连三节大课下来,人越发疲惫,好在马上就到了最后一节课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穿的太少,江小鱼感觉四处都有风吹进教室,小腹处由之前的坠涨变成了剧烈的绞痛,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
“江小鱼,你还好吧?”同桌吴静小声地推了推她。
江小鱼虚弱地笑了笑,想说自己还好,可是腹间的疼痛让她冷汗淋漓,连带着胃也翻江倒海了起来。
“你脸色好难看啊,要不要去看医生?”吴静继续小声地跟她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触手冰凉,她吓得将手一缩,抬头看了看上面讲课正讲得激情洋溢的老师,有点犹豫要不要打断他。
“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个塑料袋……我很想吐。”她趴在桌上,气若游丝地开口。
吴静慌忙从桌肚里翻出个塑料袋递给她,或许是忍得太久,江小鱼接过袋子就开始吐,仿佛胃要翻转一般。四周的同学看到开始议论了起来,老师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邹着眉头看了过来,吴静举了举手,将情况解释了一遍。
吐完后的江小鱼,脸色看起来更是难看,额角因为冷汗,刘海一束束地粘在了一起,虚弱地趴在桌上。
被打断上课的老师并不是很开心,将手背在身后,准备走过去看看,教室后方却有个人动作比他更快,三步两步走到江小鱼面前,将她横抱了起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外跑,前后用时大概不到三十秒,留下教室里目瞪口呆的众人。
讲台上,被忽视的老师十分不悦,想点名批评一番,但是新换到这个班教学,对班上同学认得都还不全,更何况刚刚那个=悦目=男生跑得太快,连正脸都没看着。
于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道:“刚刚那男生叫什么名字?招呼都不打一声抱着人家女孩子往外面跑,这还上着课呢,简直没一点课堂纪律,下课后班长叫他去一趟我办公室!”
下面有好事的学生应和他:“老师,是许怀文!”
老师推了推眼镜,嘀咕一声:“许怀文?”貌似是那个家里给学校捐了两座楼的学生?据说他外公来送他上学时,是校长亲自接待的,最烦的就是这种有点背景就目中无人的学生,但是火气却先下来了一半,直觉告诉他不要太多事,不过话既然说出了口,就反悔不得,他清了清嗓子,“——那个,班长哪位?站起来一下——”班长应声站了起来,“——把这个事情记录一下,汇报给你们班主任,好了,咱们现在上课!”
……
“嘭!”地一声,校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撞开,惊得里间正在给学生挂水的医生手一抖,差点扎错血管。里面的人齐齐看向来人,身形高大的少年抱着个脸色惨白的小姑娘,进门后,一边将手里的人放在沙发上,一边大声喊着医生。
焦急的神情吓得医生放下挂水的病人小跑了过去。看了一下小姑娘蜷缩在沙发上的姿势,开口问道:“这是肚子疼?脸白成这样……”
因为一路奔跑,许怀文现在还喘着粗气,见医生问起,忙答道:“对,她刚才还吐了——”说到一半,看了一圈医务室的设备,有点担心地皱了皱眉,“——医生您先帮她看看,我打120。”
说完便伸手去裤兜陶手机,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江小鱼气若游丝地开口道:“别……我这是……这是痛经,医生给我开点止疼药就好了。”
闻言,许怀文拿手机的手僵住,痛经?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个新鲜词,顺势将那只冰凉的手握进自己手里,抬头看向医生。
一旁的校医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只是痛经,这种病在这里太常见了,时常有女同学因为痛经被送过来,他点了点头,吩咐许怀文道:“你去把那头的小毯子拿过来给她盖上,做好保暖,准备输液,旁边商店有热水袋买,去买一个来,这种情况多半是受了寒。”
许怀文听从校医的吩咐,将沙发上的毛毯给江小鱼盖上,低头看着眼前因为疼痛而紧皱着眉头的小脸,心里忽然钝炖地疼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还是冰凉一片,想起医生刚才说的话,索性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也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才出门去买热水袋。
医生的动作很快,等他回来,江小鱼已经在挂水了,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可是紧锁的眉头又不像。
许怀文将买来的热水袋插上电充热,然后呢?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拿着热水袋,怎么用?正打算去问医生,一旁也在挂水并观察了他很久的一个女同学小声道:“她是痛经,热水袋放到她的小腹处……”
许怀文点了点头,开口道了声谢,揭开江小鱼身上的毛毯,将手里的热水袋放到她小腹处,整个动作温柔无比。
挂水的女同学羡慕地看着江小鱼,表面上一脸平静,内心已经开始疯狂尖叫了,居然让她亲眼看到了校草的八卦!!!她这个病真的是生得太及时了,要不是腹泻的肚子还隐隐作痛,她一定要发信息给闺蜜直播!之前到底是谁说校草跟那个301班的班花在一起的,就这温柔得溺死人的眼神,那朵班花怕是没戏了!这江小鱼虽然长得不算顶好看,但是也算学校名人了,毕竟每次考试成绩排名在榜首,所以,原来校草爱的是学霸啊,那些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看他打篮球的女生,真的应该要改变一下思路啊!
最疼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暖流,江小鱼轻轻地哼了一声,手捂在了热水袋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身旁的许怀文,虚弱地朝他扯了个笑容,又闭上了眼睛。
等江小鱼挂完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痛经除了最痛的那一段十分难熬外,恢复起来也还是快的,这会儿她除了肚子饿之外,其余的痛感都已经消失了。
离开医务室,许怀文仍然心有余悸地护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状况。至于江小鱼,刚才是生着病,没办法想太多,这会儿回忆起刚才他抱着自己从教师里出来的场景,心里却是隐隐担心了起来。
因为是午间,大部分同学都在宿舍休息,学校路上并没有几个人,她小心翼翼地跟许怀文保持着距离,开口道:“要不……你先去吃饭?我得回宿舍了。”
许怀文挑了挑眉,“你不吃饭吗?”
江小鱼摇头,“我……我还不饿,你先去吧!”
许怀文站定,不再继续往前走,双手抱胸看着她,“说吧,是想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江小鱼很头疼,俩人正走着的路是学校的主干道之一,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万一被人看到又得议论纷纷了,只好妥协道:“我……忽然又有点饿了,走吧,咱们去吃饭。”
俩人随便在学校外面找了家小饭店,许怀文记着刚才医生的嘱咐,点的全是清淡的菜,不一会儿菜上齐,已经过了饭点,饭点里只有他们这一桌人,空气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很不自然的安静。
终于,许怀文率先开口道:“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修长的手指夹着筷子,随意地拈了粒花生米到自己嘴里,敛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饭吃得不甚认真,但是人却是真好看。
江小鱼看他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低头拨弄着自己碗里的米粒,吸了口气,小声道:“我们分手吧……”
江小鱼不敢去看许怀文的脸,继续低着头拿筷子戳着碗底,似乎有要将碗底戳破的决心,良久,对面的少年终于开口:“理由呢?”
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许怀文手里的筷子已经放下,整个人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餐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桌面,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看。
江小鱼握筷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复又低下头去,将那段在自己脑海中翻来覆去很多遍的说辞磕磕巴巴地背了出来:“我其实并没有多喜……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虚荣心吧,你长得好看,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靠近我时,我心里也是有欢喜的,只是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没……没意思。再说,学校禁止恋爱,万一被老师发现……,我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一番话说完,手心全是汗,胸口撕扯般的疼痛更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完了,又要不争气地流眼泪了。
少年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冰凉,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没意思?”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江小鱼放下手中的筷子,手悄悄地挪到了腿上,指甲用力抠着自己的掌心,竭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些。
“抬头看着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还是没动,声音却拉高了一个度,隐隐含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江小鱼手心越来越凉,无论她的指甲怎么用力,指尖仍然忍不住地在发颤,她忽地站起身来,“我……我还有事,先回宿舍了。”说完低着头就往外走,却不小心带倒了走道上的椅子,好在许怀文手快地拉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吗?除了逃避,你还会做什么?”他抓着她的手,声音里夹杂的怒气四处蔓延。
他掌心的温热却让江小鱼心生眷恋,理智告诉她不能沉沦,轻轻挣扎着手,试图脱离他的掌心,事实上也确实让她一下就挣脱了,因为这一次,他的手并没有用力。
转身离开时,眼泪已经铺了满脸,原来心痛,不是文人矫情捏造出来的词,而是确有其事。
就这么害怕被学校退学吗?害怕被妈妈责骂吗?没有的,如果这些能换来跟他在一起,她想她是甘之如饴的。
那为什么要放弃?蒋仁涛的话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学校现在翻新的那几栋楼,全是他们家出的钱。
是啊,只是为了让他上个好点的高中,他们家就能轻易地捐出几栋楼,而自己只是个连学费都交不上的穷学生,这中间的距离,并不是她退学或者忍受妈妈的责骂就能抹平的,你愿意牺牲你自己,问题是,别人愿不愿意受你这份牺牲呢?
……
从今天许怀文抱着江小鱼出去的那一刻起,班上所有女同学的心都碎成了玻璃渣。午休过后的教室里很是热闹,一群同学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班上的大新闻。
“你们注意没有,江小鱼今天都吐了诶,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这么严重。”
“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啊?”
“怀孕?不可能吧,江小鱼都住宿舍啊,她跟我一个宿舍的,每天晚上都按时回宿舍睡觉”其中一个女生脸色很是诧异,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一旁的刘心悦冷笑一声道:“周末可不住校……”
她一开口,身边立马有人附和了起来:“对对对!上次我跟心悦还有其它几个人在游乐场玩,远远看见一男一女,好像就是他们呢,不过我也只看到个背影,不好确定。”
“哎~也不知道许怀文看上了她什么,长得一般还不会打扮……”
她们的聊天吸引了周边不少男生的注意,其中一个带眼镜的男生笑得一脸神秘,“所以说你们女生单纯,江小鱼长得怎么样先不评价,人家发育得好啊,夏天的时候穿个T恤,走路一摇一晃的,正常男生都受不了——”因为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眼镜男得意洋洋,打算就这个话题好好发挥一下,顿了顿又道:“要是俩人真在一起,还真有可能怀孕了,你们想想,许怀文能忍得住——”他讲得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周边的人都已经变了脸色,忽地整个人被人大力揪往衣领往外拖。
眼镜男个儿不高,差点被身后的人拖着提起来,看起来实在滑稽,直拖到教室后面空旷的地方才被放了下来,未等他站定,身后的人拳头就狠狠地招呼过来了。
眼镜男胸口被砸得喘气不过来,“你……你怎么打人呢!”
许怀文周身笼罩着戾气,下起手来毫不留情,“你他妈说谁怀孕了?我他妈打的就是你!”
刚才参加讨论的几个女生全都吓得脸色惨白,教室里没一个人敢出声。
眼看着眼镜男被他一拳一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再不住手估计得打出毛病来,班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喊了几个班上高大的男生,几个人合力拉住许怀文,才架开他。
“都围在后面干什么呢,上课了不知道?”下午第一节课是蒋仁涛的课,一进教室看到班上的同学都乱糟糟地挤在后面,不禁心头火起。
“老师,打架了……”有同学见到班主任过来,报告着情况。
蒋仁涛眼皮一跳,当班主任最怕的就是遇上打架,这些小孩子个个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下起手来没轻没重。
快步走到后面看了看情况,深吸了口气,这不叫打架,是单方面挨打吧!好在被打的那个还能站起来,除了脸肿一点,倒也没有断胳膊断腿,只是打人的这位少爷啊,他看了一眼被几个男生架住的许怀文,眼里仍满是戾气,这是个难缠的主儿,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这节课自习——”指了指许怀文跟眼镜男,“——你们两个,去我办公室!”
半夜,熟睡的许怀文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眯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长串熟悉的电话号码,皱了皱眉,点了拒绝,继续睡,再响,再拒绝,可是对方似乎是个意志力十分顽强的人,持续不断地打来。
终于,许怀文的睡意被彻底赶跑了,皱着眉接起电话,语气不甚耐烦:“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半夜打电话的习惯?拜托看看时差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确是十分愉悦,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白天我不是忙嘛,好不容易到晚上才有点时间,听说你在学校打架了?还是为了个女孩子?”
“你半夜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儿?”许怀文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人都被你揍得去医院照CT了,这事儿还不够大吗?”
知道她这是打算长聊,许怀文伸手将床头灯打开,坐起身来,“要不是怕麻烦,他应该是去住院了,而不是照CT。”
“诶,说的这是什么话呢!这种祸你可不能乱闯啊,闹得人家缺胳膊短腿了我可没时间帮你收拾烂摊子——”板着脸像模像样的教训了他几句,忽而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她最感兴趣的部分,“——— 是不是你们俩同时喜欢一女孩儿,情敌来着?”
许怀文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赵岚一听他喊妈,就知道这臭小子又开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不戳你痛处了,跟你说正经的,你打算还在国内待多久啊?你看,外公也……不在了,你一个人呆在那边,我跟你爸也都挺不放心的,虽然说你打小就独立惯了,可是现在是你人生的黄金时间,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更高级的教育,即便谨益在A市是数一数二的中学,可是A市说白了也就是个二线小城市……”
从小,许怀文就在外公身边长大,爷孙俩感情很好,于他来说,外公是比任何人更亲近的存在,即便是父母也比不了。到上初中的时候,他父母将他带到瑞士去上学,原计划是外公料理好国内的事情后也一同过去,不曾想一拖一年多,人没等到,却等到了他生病的消息。
许怀文父母想把外公接到瑞士养病,但老人都有落叶归根的心,他不想冒着死在异国他乡的风险,舟车劳顿地跑去国外,于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彼时许怀文不过十岁多一点的小少年,得知外公的病情,无论如何也要闹着回国,说是要去照顾他,甚至绝食抗议都用上了,最后他父母拗不过他,只好将他送了回来,陪着他外公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几年时光。
如今,外公不在,之前一直担心的小姨也有了新的生活,似乎看起来真的没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
赵岚一番话说完,讲得口干舌燥,等了半天那边却没有回应,“怀文?你没睡着吧?怎么没声音了……”
许怀文回过神来,淡道:“行了,我知道了。”
……
自从上次在饭店跟许怀文说了分手后,江小鱼就再没私下见过他,偶尔在教室碰见,俩人也仿佛陌生人一般,即便整个学校都传得沸沸扬扬,许怀文为了江小鱼,跟人狠狠打了一架。
江小鱼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仿佛空了个大洞一般,无论她做多少张试卷,背多少课文,都无法补全,总是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对着暗无边际的黑夜流泪。
一转眼,深冬已至,期末最后一堂考试考完,窗外竟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不一会儿整个学校就跟撒了层白盐似的,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白,或许是刚考完试,同学们都有点兴奋,三三两两的都玩起雪来。
学校考完试就已经放假,今天不用住在学校,江小鱼到宿舍整理好东西,背着书包准备回家,
她走在路上,数着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声,一场大雪,似乎盖住了所有的悲伤。她想,也没那么难嘛,起码,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偷偷流泪了。
因为不知道要下雪,她宿舍并没有放很厚的防寒衣,雪地里走了不多会儿,鼻头跟两颊就都被吹得红彤彤的了,好在带着手套,握伞的手才不至于被冻僵,索性顾不得雪飘在身上,拿伞档了脸,低着头继续往前。
一路走到长街尽头的拐角处,那条小巷的入口,她才抬起头来,远处熟悉的身影让她误以为自己因为大雪晃晕了眼睛,出现了幻觉。
身形高大的少年,很随意地穿了件黑色的长羽绒服,半张脸隐在铁灰色的围巾里,从远处只看得见长长的眉毛飞入鬓角,他没有打伞,柔软的短发被风吹起,发丝里似乎还夹着雪花,仔细一看,肩头竟积了薄薄一层细雪。
难道,他是在等自己吗?江小鱼愣愣地走向他,站定,脸上虽然被冻得僵硬了,但是心脏却无法抑制地开始狂跳。
漫天飞舞的雪花里,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许怀文看着眼前被冻得脸蛋红彤彤的小女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她没有躲开,触手一片冰凉,收回手,他轻轻开口道:“我今天来,是跟你说再见的,我要走了,小丫头。”
江小鱼扯了扯嘴角,这算不算她所求的终于实现了?想体面地微笑一下,嘴角却似被冻住了一般,唯独眼眶里热得发酸,良久,喉咙里才憋出两个字来:“好……好啊。”
他伸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将她冻的通红的脸包了起来,轻轻在她额角亲了一下,“乖乖的——”顿了顿,接着道“——我们来日方长。”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许坏清——”眼看着他走了几步远,江小鱼如梦方醒般地喊他的名字,少年转过身,挑眉看着她。
“——下雪了,伞给你,祝你……一路顺风。”他笑着接过,转身离开,不忍再看那双闪着水光的眼睛。
许怀文如何不知道,这个纯良得如同白纸一般的小女孩,对自己是眷恋着的呢,她笨拙且看似用力地想要推开自己,可是眼睛却骗不了人,他可以继续像之前一样用些雕虫小技把她跟自己绑在一起,可是,然后呢?这是他自己尚且都无法主导自己命运的年龄,凭什么搅乱她的人生?
所以,乖乖的,等我回来。
C市是个比A市节奏快许多的城市,地铁里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人群,过马路时只要慢了一秒,红灯亮起,排着长队的汽车司机们便滴滴地按起了喇叭,仿佛晚这一秒就要耽误他们几千万的生意一般。
接连两个月,晨远科技都不停地在做形象整改,大到公司各处装修翻新,小到员工指甲发型妆容,一律严格审查,明明是家科技公司,却硬生生整成了一副公关公司的模样。就连江小鱼这种算不得正式员工的外聘人员,都不得不配合着严阵以待。
江小鱼目前在C大读研究生,生物化学专业。C大作为国内顶尖的大学,不少企业争相争取与其合作,不说出多少研究成果,名声喊出去还是响亮的。江小鱼参与的这个项目,是晨远科技眼下非常看重的一个项目,据说是为了争取跟一家顶级的医药跨国公司合作,所以,从她参加这个项目以来,基本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虽然像她这种级别的小螺丝钉,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但是努力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毕竟怎么说,也还拿着人家的薪水。
跟江小鱼一起的还有她的同班同学---金小棉,小棉是个古灵精怪的话痨,虽然在晨远的实验室待的不久,但是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认了个全,公司的各路小八卦她熟悉得跟自己手指头似的,江小鱼每天上下班路上最好的伴眠曲,就是金小棉的各路小故事。
“据说这次跟晨远合作的公司可是大有来头,大名鼎鼎的L集团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在市中心最繁华地带有着一整栋办公楼的集团公司,总部设在瑞士,近两年重心转移到了国内,晨远这次合作的虽然是L集团旗下的分公司,但是一旦合作成功,估计晨远也可以来一个质的飞跃了,今天咱们要去的,就是那栋发着光的大楼了,想想还真是兴奋呐……”金小棉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外加手势动作,引得地铁上其它人都忍不住侧目相望。
江小鱼今天起得太早,这会儿正睡意混沌着,可是一想到上次因为自己听金小棉讲故事听到睡着,她掐着自己脖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好努力支撑着继续听,恨不能支两个牙签棒在眼皮上,好显得精神些。
“诶……诶……曼曼,你有没有在听啊?”金小棉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终于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回应,侧过身子去看她,好家伙,这姑娘居然又!!!睡着了!
伸出一根手指选了她腰间最软的肉一戳,江小鱼一个激灵差点弹起来,瞌睡彻底被赶跑,坐直身子迷迷瞪瞪道:“到……到站了?要下车了吗?”
金小棉无奈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姑娘长得是不错啦,皮肤幼白细嫩,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搭配上干净清爽的过肩短发,猛一看也是个靓丽青春的小美女,可就是脑子钝,不开窍,她每天费尽心思给她讲这么多八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她什么时候能春心荡漾一下,快点找个男朋友嘛!
金小棉恨铁不成钢地吐槽道:“你看看你,每天这么迷迷糊糊的,除了吃饭上课睡觉就待在实验室,什么时候能找得到男朋友呀!”
江小鱼这会儿瞌睡醒了,呵呵笑着扯了扯金小棉的手臂,告饶道:“小棉姐姐,下次我一定好好听你讲故事,这次你就饶了我吧~”是的,这是金小棉的特点,每次有什么地方让这位姐姐不顺心了,她非得七拐八弯地绕到自己找男朋友这事儿上面来。
金小棉将她在自己手臂上扒拉的双手拍开,“你个死丫头,大学四年加研究生一年,五年时间都不够你找个男朋友嘛?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小鱼低头笑了笑,喜欢什么样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当年雪地里站着的高大少年来。忽地讪笑一声道:“找男朋友,不也是看缘分的么。”
金小棉闻言,忍不住又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戳,“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你自己不去找,缘分难道主动跳你碗里来?”顿了顿,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继续道:“话说晨远那个古师兄,看起来好像对你有意思诶,怎么样?把握一下?”
江小鱼瞪圆了眼睛,诧异道:“古师兄?怎么可能,我们每次见面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这其中有九句还都跟做实验有关!”
“他跟你还一次能说十句话,跟我能说三句就不错了!人家只是内向,你不觉得他一双眼睛时常围着你打转嘛?”
江小鱼摇了摇头,依然对此表示怀疑。金小棉还想再多说几句,地铁上却适时地播报了她们要下的站,江小鱼偷偷弯了弯嘴角,逃也似地起身,出了地铁。
今天之所以要起这么早,是因为她们要作为晨远科技的技术支撑,去L集团参加项目招标。为了显得更专业,统一坐公司的商务车过去。
车上最前面坐着的是晨远市场部的两位男士,二人俱都穿得西装笔挺,一丝不苟,远处一看倒跟复制粘贴的一般,再往后走,原来复制粘贴的还不止这两位,后面做技术支撑的两位男士也都是一身黑,金小棉刚才提到的古师兄就是其中之一,江小鱼看了一眼外面刺眼的阳光,心里不禁对他们的敬业钦佩起来:包得这么严实,肯定很热吧,现在可是六月天!
江小鱼跟金小棉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并排坐了下来,又等了五分钟,车上缓缓上来个中年男人,同样的西装笔挺,虽然身型微胖,没能穿出年轻人穿西装的潇洒气质,但是因为总是带着笑,倒也能得个老成儒雅的夸赞来,再往后看,还跟着一位穿着套装身形窈窕的美女。
这位正是晨远科技的大boss---陆青山,身后的美女是他的秘书兼情人---郭玉娇。
江小鱼跟金小棉对视一眼,皆屏住了呼吸,不就是去参加个招标吗?为什么连老板都出动了?继而又互相心有灵犀地打量了一番对方的打扮,还好俩人昨天商量了一下,双双都是白衬衫+包臀裙,都化了妆,走出去也不算太丢人。
陆青山跟郭玉娇坐在了左侧靠后的位置,跟江小鱼与金小棉并排坐着,看见她们俩时,侧过头去问他身边的郭玉娇,这是公司什么时候招的新人,得知她们是C大跟晨远项目合作做技术支撑的学生时,他还笑眯眯地主动跟她们打招呼。
一路顺利到了L集团,一楼大厅里早有人站在一旁等着他们,或许是气氛使然,众人都一路安静,没有太多话说。江小鱼仔细想想,今天应该没有她们俩什么事,市场方面有大boss跟市场的两位精英同事,技术上有古师兄跟另一位行业资深大佬,她们俩个--用金小棉的话讲---是来滥竽充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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